陌上花开 第十四章
14.
萧景琰说的对，飞流与庭生的信都是被蒙古大夫检查过的。所以这封当今天子的信，也是按照以前一样先落入了蔺晨的手里。气得他折断了手中的笔。他实在是想不通，自己的破绽在哪里。
现在这封信就跟烫手山芋似的，不给吧，以萧景琰的个性，后面的信肯定会接踵而来，瞒是瞒不了多久的。现在就给吧，他还真是不愿意。好不容易从鬼门关把人拉回来，现在是修身养性，清心寡欲养身体的时候，这要是心中的小火苗被点燃了怎么办。
“信！”还没等蔺晨头疼完，信已经被飞流抢走了，“坏人！偷看！”骂完之后转身就走。
“我说你们怎么不拦着啊。”蔺晨朝着门口喊，他以前拆信都是偷偷摸摸，而且门口都是严防死守。这回咋就没防住。
“阁主··你也想想我们的身手啊。”下人气喘吁吁的跑进来，“这只鸽子飞进来的时候刚好被飞流看见了。他等在苏先生房门口以为我们会送过去给他，左等右等没等到，这才跑过来的。”
“嘿，那正好，我都不用烦恼了，他倒是帮我解决了。顺其自然，顺其自然。”
“阁主，说不定飞流不会把信给苏先生看的，这封信这么简短，飞流自己就能看得懂。”
“信上的字是能看得懂，但是这封信不是庭生写得啊，他肯定会拿着去问长苏的。”蔺晨摇摇头，“我也管不了这么多了。”
其实飞流并未发现有何异常，这字迹在他眼里并没有区别。他只是读不懂为何庭生写这个内容？我知道你活着？我本来就活着啊。
飞流并未拿着这封信去问梅长苏，而且梅长苏还在睡。他就坐在床边，提笔想回信。可是不知道写什么？
上一封信，庭生说他要去北境。苏哥哥说那是挺远的地方，要过很久才能回来。叫他不要再回信去金陵，那这封信，该回哪里呢？
笔头咬了半天都没有落下一个字。倒是梅长苏转醒了。飞流扔下笔就去喊了蔺晨。
蔺晨诊完脉象看见床边放着的那封信，想想还是把来龙去脉跟梅长苏说清楚。于是他从有人上山提问开始说起。只见梅长苏一脸茫然的看着他。
“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？”
“你那位大水牛知道你活着啊，你不是看了信了，他得字你总认得的。”
“信？什么信？”
“我说小飞流，你没把信给你苏哥哥看啊。”
“我的，我看得懂。”飞流一脸鄙视的眼神看着蔺晨。
蔺晨高估了飞流，他哪里认得出是谁写的字啊。
“咳，早知道不说了。”蔺晨觉得自己砸了自己的脚，“算了算了，反正迟早你也会知道。我就先说了吧。”
蔺晨讲完，便问梅长苏：“你说水牛怎么知道你还活着的。”
“他是不会变通，性子直，不代表他没脑子。他是不屑于做那些搅弄是非，玩弄心机之事。况且登基三年，权衡官场这种事，他以前不肯做，那是没必要。但是当了天子是不可能不做的。你呀做得太过。到处都是破绽。”
“还小看他了。”蔺晨揣起袖子，“他在你面前是那副油盐不进的水牛样，在别人面前可真是···”
“我饿了。”梅长苏并未继续这个话题。
“早就准备了。不过你打算回信吗？”
“回什么？叫飞流回吧。”
“飞流，你打算回信上写什么啊？”蔺晨转头问飞流。
“恩，活着。”飞流突然知道自己要怎么回了，立马跑到桌前，提笔写起来。
“哈哈哈哈哈哈，回得好。”
梅长苏斜眼看着蔺晨，“你这笑得我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呢。”
“有吗，我就是夸飞流，我们小飞流真是越来越聪明了。”
“本来，就聪明。”飞流不服气的说着。这时飞流已经写好了回信，特意拿给梅长苏来看，飞流的字写得不是很顺畅，模仿的是信上的两个字。等着梅长苏夸奖。
“嗯，我们飞流的字有长进。”梅长苏从不要求飞流，他愿意学就教，不愿意学就不学。需要夸了就夸一下。他总觉得飞流还是随心所欲的活着最好。知道的不多，烦恼就不会多。
“你行了啊，刚睡醒就在那忧思哀伤的。”蔺晨看见梅长苏这样就知道这人又在多想了，“那位天子好着呢。”
“我没在想景琰。”梅长苏很无奈。
“得了吧，我还不知道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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宫中，那天萧景琰提了关于要纳韩林这事，之后就传遍了整个金陵。蒙挚奉旨面圣前又被列战英给拉住了。
“你不是说皇上并不是看上那位姑娘吗？”
“看上了也没事啊。瑞王的独女，身份也挺高啊。太后不会为难你的。”
“这不是为难的事情，你说我们皇上的心思怎么转的这么快。这前几天还是说只是调查，现在都变成要纳妃了。”
“皇上的心思你也敢猜？”蒙挚拉开列战英，直奔皇宫。
“不知皇上召微臣前来有何要事。”
“小殊回信了！”听声音就知道皇帝很开心。
“小殊？”
“恩，前几天，朕用庭生的信鸽给琅琊阁传了信，今天战英把回信给拿过来了。”
“写了什么？”蒙挚也很激动。
“是飞流写得。两个字：活着。”
“那皇上怎么说是小殊回的信。”
“蒙古大夫都让飞流这么回过来了，就说明琅琊阁那边已经不想瞒着朕了。小殊知不知道这件事不重要，重要的是，朕证实了他确实活着。”
“是，确实是。皇上，小殊真的还活着。”蒙挚这个禁军统领，都忍不住想要哭出来，“皇上还打算接着给琅琊阁那边写信吗？”
“嗯。朕有好多话想对小殊说。不过提笔的时候，倒还真写不出来。”
“皇上您这倒像是人家所说的：近乡情怯了。”蒙挚难得的拽了一次文。
意外的皇上并未接话，蒙挚发现皇帝听了这话就皱起了眉头
“陛下，是臣说错了？”
“哦，没有。”
“对了，臣进宫前，列将军跟臣说，您要纳妃？”
“这事不是传遍大街小巷了，蒙将军现在才知道？”
“陛下未曾亲口说明，微臣不敢当真。”
“朕也就在太后宫里随口一说，这倒好。”
“那这是假的？”
“真的，朕真打算纳妃。”萧景琰冷笑，“朕想看看这喜事后面会不会有更大的惊喜。”
蒙挚觉得眼前这位天子，绝不是那时在苏宅，小殊尽心辅佐的靖王殿下，于是他大着胆子问了一句。
“陛下，恕臣无礼。”蒙挚突然跪下。
“怎么了，蒙卿。”
“陛下，您当初是在扮猪吃老虎吗？”蒙挚今天第二次拽文，“陛下，微臣并不是想冒犯您，只是，微臣学识有限，想不到更贴切的词····”蒙挚见皇帝没有吭声，连忙解释。
“行了，朕知道你的意思。你是想说在苏宅的时候，你觉得朕耿直，不善权谋。不知变通，倔得一头牛，劳烦苏先生为朕出谋划策，扶朕登上帝位。结果发现其实朕并不是看起来的那么醇厚？”
“微臣不敢。”
“没有什么不敢的。放心吧，朕的性子没有变。我跟小殊从小相识，你会看走眼，小殊总不会的，当初朕只是厌恶玩弄权谋，不代表朕不知道权谋。长在皇宫里的皇子要是真不懂一点的生存之道，如何活得下去。更何况经过赤焰军一案，祁王兄一事。当初是因为身边有梅长苏这个谋士在，所以有些事交给他做，比我出面要恰当的多。现在朕身边没有梅长苏，那么朕也只能自己来了。毕竟帝王之位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简单。”
“是，小殊说过。”
“是啊，他说过，搅弄风云的是梅长苏。要朕不要对梅长苏太宠信。以免落人口实。”一想到这，萧景琰的心就不住的难受。也没有心思再讲，便让蒙挚告退了。独自一人又看着那把弓发呆。